故乡轶事
发布时间: 2022-01-01

故乡是我心头最为柔软的一部分。在我看来,故乡与初恋一样为我构建了人生最为底层的情感。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,都会情不自禁的摸出来把玩,或酸或苦,如醉如梦。

元旦节没有回故乡的打算。又或许,春节也没有回故乡的安排。闲来无事就写一写故乡的一些的往事,零零碎碎的记忆,想到那里就写到那里。从出生的凤凰嘴到读小学的坛神庙,从读高中的垫江县到安身的重庆城。

故乡轶事之凤凰塆

大多数人都知道陆家嘴,也有不少人知道江北嘴,了解凤凰嘴的人或许就不多了。

我在整理家谱的时候,听爷爷讲,凤凰嘴原本叫着“汪家塆”。在凤凰嘴的某一个地方,原本还有一个属于汪家存在和荣耀的大坟(坟大往往势大)。后来,汪家人死光了。然后,新的主人重新定义了这个地方,凤凰塆亦或凤凰嘴。

回过头去溯源,重修这个地方的人一定不简单。已经没有文字可考,据说是向明昭兄弟在原址上修建了四合院式的木结构建筑。爷爷说,房屋雕龙画凤、勾心斗角,落成之时的爆竹纸灰可以合抱。爷爷就出生在凤凰塆其中一间屋子里面。不曾想,爷爷的父亲染上了鸦片烟,土地不够卖,命也不够败。爷爷没有描述少小失怙的处境,在奶奶的嘴里得知的情况来看,爷爷的处境想必也是非常的艰难。

斗转星移,岁月轮转。地主家也从没有余粮,到开始有了性命之虞。在我家门前的几块土地上就曾枪杀了几个向姓地主。爷爷的家人逃过了这一劫,唏嘘的人生不需要太多解释。我们永远都无法想象那一代人的心路历程。

爷爷能写会算,是那个时代的能人;能说会唱,是那个时代的强人。从我记事时起,爷爷就不怎么说话了。或许,一来是因为听力不好,二来也不想说什么。时代变了,乡绅主宰的时代一去不返,家长主宰的时代也力不从心。凤凰嘴日渐凋落,除了房屋还有人丁。

凤凰嘴与江北嘴和陆家嘴不同,那是城市兴盛的代表。已经故去的爷爷既不可能看见乡村的振兴,也不可能看见凤凰嘴的风光重现。凤凰塆也没有什么风光可以再现。

故乡轶事之坛神庙

福安场原本叫着“坛神庙”。

母亲第一次带着我去报名读书的时候,我只有六岁半,右手绕过头顶还摸不到自己的耳朵。走在二楼吱呀吱呀的木地板上,透过窟窿眼就能够看见脚下的地狱在晃动。我猜那一栋木房子原本应该是坛神庙的一部分。木房子对面就是乡公所,一幢三层砖混结构的小楼。乡公所后面则是电影院。那是我当时看见的最伟大的建筑。后来,乡公所撤销了……

沿着乡公所往街上走,是一条T字型的街道。街道两旁大多是农民的房子,有堂屋也有卧室。前面是街道,后面的猪圈。我最喜欢逛的是供销社。商品都陈列在玻璃橱窗里面,前面封闭,后面还有小锁,看得见摸不着。里面有水瓶,有瓷盆,林林总总。在角落还有几本图书,我趴在玻璃前看封皮就可以看两小时。我在这里购买了人生中的第一本书和第二本书。

街道没有硬化,雨天一街泥泞,晴天一街坑洼。逛街不可以瞎走,指不准那个犄角旮旯里就是人家的取粪口。赶场天有食物卖,蒸泡粑和炸面筋都不错,只是油炸面筋更解馋。除了食物,最大的市场是小猪市场,人声和猪声都很鼎沸。卖布料的摊位人流量也不小,买布的人不多,看布的人不少。看好了布,就央着裁缝给量尺寸。选定了款式,要什么口袋,计算什么样的衬布合算?

收购鸡蛋的小贩都会守在进入集市的几条路口。农民卖了鸡蛋有了钱,就可以上街称盐打油了。如果家里人有病,得卖一背篓粮食才行。又或者卖一只鸡,又或者卖一点其他什么东西。卖粮食买药,药治不治病不知道,一家人一定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饿肚子。

理发是刚需。有吹风机的理发店已经算是奢华,比拿着手剪的老师傅时尚。补锅的,修鞋的,卖跌打药的,一字儿排开,这就是福安场。

家境好的孩子上街吃一嘴,大多数人上街就是凑一个热闹,干着嘴去干着嘴回。从坛神庙的庙会到福安场的集市,不变的是人们日益增长的需要。乡政府撤销以后,福安场成了现在福安村。集市还在,旧街到新场,只是赶场的人还是原来的那些人,越来越老的人背越来越驼,眼越来越花。学校的孩子人数是一个旁证,失去了年轻人,即便是花木成畦,即便是红旗招展。  

故乡轶事之垫江城

我对垫江县城没有什么印象。

第一次去县城的时候还小,母亲特意带我去见见世面。我们在东门一带瞎逛,去凤山公园看小猴子,也在武装部一带吃了很多小点心。诸如架在煤炉上现烤的三角粑啊,装在玻璃瓶里的汽水啊。这些都是平日里闻所未闻,见所未见的东西。

在东门的转盘搭乘回福安的公交车,吃下去的东西都没有一样能够带回到福安场。无福消受,我对这个成语的理解比一般人更加深刻,也是因为这个原因。

后来再去县城的记忆是外公陪我去第一中学报道,那是一个秋天。暑热已退,我穿着只属于那个时代的泡沫凉鞋。外公一路上“轻车熟路”,他的表哥曾在这里当校长,他年青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串门。进入一中大门后,我们很快就找到了报到的地方。小窗口边上张贴了录取学生的名单,说了名字,登了记就回去了。

从学校出来,要步行穿过整个县城,从小平桥到西门桥,沿途有书店、理发店、录像厅。如果兜里有钱,也可以玩一下台球,又或者看一看录像。录像厅里有一台大电视,四部电影轮流播放。一部古装武侠,一部枪战片,一部恐怖片,一部是枪战片。看来看去还是觉得枪战片好看,肤白貌美大长腿,前挺后翘樱桃嘴,嘤嘤呀呀好销魂。

城市与农村区别不太大,我也没有感觉到成长的焦虑。如果在县城里没有工作,生活也就没有那么带劲。从凤凰嘴到福安场,从福安场到垫江场,都可以是安身立命之所,也都需要我们殚精竭虑的去努力奋斗。

现在的垫江有明月山下的牡丹湖,也有东部新区的三合湖公园,有千年古县的文化底蕴,也有山水牡丹的金字招牌,还有垫江豆花的石磨传奇。我们是垫江人,我们为垫江代言,我们在三合湖湿地公园大门等您!   

故乡轶事之出走

大多数80后对上山下乡的那一段历史并没有什么记忆或感受。不过,对进城的理解应该还是比较深刻。

在我上小学的时候,有同学购买了城市户口。那时候虽然不理解其中的深意,那也是不明觉厉。当时对“吃皇粮”的理解比较深刻,想象中的城市户口也应该与“吃皇粮”相当。

村里最早去昆明搬砖的人比较多。去昆明的人,至少比上重庆下涪陵当棒棒下苦力好一点。毕竟,去昆明到底还是有技术要求,光有一膀子力气可不行。后来去深圳进厂就不一样。未成年的小妹妹也可以,大不了借一个邻家姐姐的居民身份证。抛妻弃子的无奈伴随背井离乡的乡愁勾兑出了独一无二的返乡潮,返乡潮里面包含了多少苦楚只有当事人知道。

后来,打工的目的地越来越多,务工的环境也越来越好。农村的面貌也因为外出务工的收入增加得到了深刻的改变。家家户户都住上了砖混结构的瓦房,有甚者还换了琉璃瓦。只是进城作为一个历史的必然并没有因为农村的大瓦房而停滞。

如果没有在乡镇购买小产权房,去县城购买楼房几乎成了成家立业的标志。大多数人都需要在城里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处,与此同时要要兼顾村里的一亩三分地。水泥路、自来水,太阳能、琉璃瓦,老亲戚、新朋友,一样都不能少。

也有的离开农村比较彻底,出生地只剩下宅基地。除了荒芜土地,还有荒芜了村里的人情世故。修路没有参与集资,也没有参与邻居家的婚丧嫁娶。城里啥都好,就是没有传统的葬身之所。如果不回村埋人,一切都没有问题。每一个人都得益于社会,也成就于社会,如果城乡之间出现了撕裂,那也是人性的撕裂。  

写在后面的话:从凤凰嘴去福安场有10里路程,从福安场去垫江城有20公里路程,从垫江到重庆有120公里路程。路程可以阻断梦想,却也是梦想最为直观的表达方式。

如果梦想是一味补气活血的药。它里面的有效成分是孤独、毅力和勇气。人的一生会走过很多路,却没有人注意心路历程之于一个人的重要性。克服内心的恐惧需要百般勇气,看准目标百折不挠需要享受孤独,百米冲刺半九十需要非凡毅力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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